那个时候,我知道北京也有个好部门有意招览韩再芬,但是韩再芬没有动心,而是选择了坚守,坚守在安庆故土,坚守在黄梅戏舞台。韩再芬曾经对我说过,她舍不得离开剧团,舍不得离开黄梅戏,有三个原因,一是前辈把黄梅戏的接力棒交到她手里,她不能半道上把接力棒给丢了,这样会让呕心沥血培养她的黄梅戏前辈们伤心的;二是她小时候就离家来到剧团,团里老师们都把她当作自己家的孩子养,她在团里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现在她应该报答他们。她留在团里,剧团的演出机会就会多些,老师们的收入也会多一点。事实也正是这样,这么多年来,很多地方热情邀请韩再芬去演出,韩再芬总是同对方商议,希望能带领剧团去演。近年来,再芬黄梅剧院在国内的影响越来越大,外面的预约演出不断,剧院的效益也一年比一年好;三是韩再芬始终认为,黄梅戏还很年轻,兼具传统和现代特点,很灵动,黄梅戏可以继续创新,能成为年轻人喜欢的剧种,她要坚持下来做这方面的努力,把流失的观众拉回来。好心就有好报,正因为韩再芬有这份报恩的心,有这样远大的志向和抱负,所以这些年来韩再芬的黄梅戏演出、创作、改革一直得到了社会上方方面面鼓励和支持。国家有关部门也给了韩再芬极高的社会荣誉,中国文联两次授予韩再芬“德艺双馨”艺术家称号。
韩再芬成功的第二个原因,是她具有遇到困难百折不挠的坚强性格。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我虽然移居到上海和女儿生活在一起,但是和韩再芬三天两头的就有一次长途电话,有时候在电话里一说就是一个多小时,说的全是黄梅戏的事。1998年春天,韩再芬在一次电话里对我说,现在黄梅戏缺剧本、缺导演,新戏贫乏,看来等米下锅不行,她要为黄梅戏艺术创作寻找新的援军。这年夏天,韩再芬赴上海、上北京,分别登门拜访了中央戏剧学院教授、著名戏剧导演曹其敬和国家一级导演、编剧陈薪伊,并且将二人请到了安庆,策划新编一台反映古徽州女人生活的黄梅戏舞台剧。听说当时的剧团实在穷啊,连一笔创作经费都拿不出,韩再芬就将自己几年来拍电视剧积攒下来的报酬10多万元钱拿了出来,供创作组人员到徽州采风、剧本创作开支。这个叫《徽州女人》的新剧本写出来后,韩再芬既当新剧的总策划,又当剧组总后勤,排练时没有经费,买道具、服装、音响没有钱,她又去筹;剧组上上下下各方面复杂的人事关系需要她去一一协调解决,我知道,那半年韩再芬遇到的困难和艰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到后来,她喉咙沙哑了,一只左眼充血红得吓人。那年底《徽州女人》在安庆首演和去省城汇报演出,韩再芬都是红肿着一只眼睛坚持登台演出的。后来《徽州女人》一举获得了中国曹禺戏剧文学奖、第六届中国艺术节大奖、第六届中国戏剧节六项大奖、第九届“文华奖”、第十七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和第十一届上海“白玉兰奖”,为黄梅戏有史以来争得了最高荣誉。在鲜花和掌声的背后,有谁知道韩再芬为此默默付出了多少汗水和艰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