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面埋伏》的演员妆容以传统京剧扮相为源头,服装造型也同样源自东方经典元素。杨丽萍曾盛赞:“叶锦添设计表现肋骨的服装在舞台上充分把‘一代功臣万骨枯’的感觉表现得淋漓尽致。”而带着夸张面具的刘邦,穿着武生大靠的项羽,带着髯口念白的萧何,狂甩怒发的双面韩信,以及一袭红装由男舞者反串的虞姬……将这些脱胎于历史的人物安放在当代创作语汇中,显示出蕴含着古老东方的神秘意味。而整台演出不见刀枪,却隐隐蛰伏危机,万把剪刀悬挂低垂于舞台之上,舞者于剪影中穿行舞动,投射出古往今来人们内心的不安与恐惧,正所谓“十面埋伏”。杨丽萍还透露:“剪刀,是民族文化中的特殊符号,也是整台演出的隐喻,演出最后,万把剪刀砰然落地堆成坟茔,意味深长。”
直抵人性,戏剧顾问田沁鑫追寻历史跨界交融,裘派传人裘继戎领衔舞动
滚滚历史洪流中,力拔山兮的项羽、智夺江山的刘邦、人生跌宕的韩信、为爱向死而生的虞姬接连粉墨登场,纠缠出人心底深处的恐惧与欲望。在剧中,杨丽萍为韩信设计了“黑暗”和“光明”两个面,如同人性里的善与恶总是如影随形。一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依互斗的舞蹈,反映出人性善恶的纠缠与博弈。“韩信舞动柔软的红绸,直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鲜血好比一场红色的鹅毛大雪,染红了江山,也染红了王冠。霸王站立而死,刘邦谋取天下。”值得一提的是,位于舞台的下场口,一位剪纸师从观众入场时,一双巧手就开始一刻不停地变化出不同形神的白色剪纸。直到演出结束,已将自己埋葬于亲手剪出的白色坟茔中,如同作茧自缚。剪不断、理还乱,无论风云变幻依然故我。“她记录着舞台上发生的一切,却又是一种补充、一种议论、一种诠释、一种内心欲望的外化。”
杨丽萍曾坦言,第一次做如此具有实验色彩的舞蹈剧场,倍感艰巨。“我从小就喜欢京剧,以往也看过不少京剧与舞蹈相结合的作品,但感觉很生硬。这次也是做了多番尝试,希望能给大家带来惊喜。”杨丽萍不仅邀请到京剧裘派传人裘继戎领衔出演全剧的灵魂人物“萧何”一角,更力邀新锐舞者和尚、胡沈员、巩中辉、潘宇、高陈等分别出演项羽、虞姬、刘邦、韩信等角色。其中,裘继戎还担任着《十面埋伏》的执行编导和京剧指导,基因中磨灭不掉的艺术感觉让他与杨丽萍的合作十分融洽。但京剧中程式化的表现手法与杨丽萍一贯追求自然随心的艺术表达也时常碰撞出火花。一招一式,服务于当下,破掉框架,凸显京剧身段神韵之美。裘继戎深深理解杨丽萍对“什么是中国人的肢体语言”的探索,也感叹于少数民族舞者们自由的天性中那种能吃苦的韧劲儿。“我指导所有的舞者练京戏的基本功,天天‘耗山膀’很辛苦,其中很多人虽说不理解但也不怕苦、都坚持着练。只有这样才能具备强大的气场,形神兼具立于台上而不成为空壳。”而由胡沈员反串的虞姬也得到杨丽萍的高度评价:“通过自身的肢体语言传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柔美,无论是舞台上,还是私下,都有一种魅力,让人一看见他就想起张国荣。”而琵琶、京胡、司鼓等乐器的现场伴奏,也令整场《十面埋伏》韵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