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灯光流淌,穿着高贵的人群匆忙地在他们身边行走。其中掺杂着很多来观光的外地游客。他们头顶巨大的屏幕上,是刚刚上映的电影宣传,剧情精彩,g.c迭起。
而当我完全沉浸在这样发泄的分崩离析中时,湖的对岸,那排高级病房里,崇光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湖对岸哭得伤心欲绝的我们。他的双眼像是冬天蓄满水的黑色湖泊。湖边一圈放肆燃烧的红色枫林。他举起手,对着湖边的人们挥了挥手没,但是,我们却没有听见。后来,崇光告诉我,当时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隔绝在某一个孤单的世界里,万籁俱寂,自己的声音消失在宇宙的某一个洞穴里。大家都没有看见他。也许明天醒来,他就消失了,爱过他的人,再也找不到他。夏天里茂盛的树木清香。晒在阳光下的白色被单,暖烘烘的香味。上海没有秋天。往往是夏天一过去,下几场大雨,然后整个城市就开始飕飕地冒汗气。冬天迅速地在地上打几个滚,于是一切都变成冷冰冰的样子。隔着玻璃往外望的时候,我都怀疑凌晨的时候地面会不会结冰。
“你怎么还不死!”他听到后停住了动作,沉默了,过一会儿他小声说:“应该快了。”电视屏幕上的战士随着他的手柄停止而停了下来,过了会儿,就中弹倒地了。崇光咧着嘴,满不在乎地笑着,说:“你看,死了吧”他的笑容在夕阳里,看起来有一种悲怆的味道。阳光把他下巴青涩的一圈胡渣,照得一篇金黄色,看起来就像英俊的英国皇室成员。很轻很轻的沙哑声音,在吉他的伴奏下飘满了整个房间。我像是看见很多很多戴着厚厚皮帽子的俄罗斯人,走在暮色降临的大学街道上。他们低着头,谁也不认识谁,匆忙地赶路。周围还有马车,有高大的光秃秃的白桦林。大学充斥着整个城市,一片让人心碎的白色。 窗外的雨带来的寒气,从打开的窗户涌进来。我走到窗户边上,把窗户关起来,然后缩窗台太,把脸贴着玻璃往外看。那些黄色的街灯,隔着水淋淋的玻璃,像是弄脏的油彩。
很多时候,我们的人生,就像是电影里配乐的叙事片段。镜头从我们身上一个一个地切过去,然后转了一圈,又切回来。没有对白,没有台词,我们沉默地出现在这些被音乐覆盖着的镜头里。我们在同一个时间里,在同一段哀伤的配乐之下,各自生活在这个小小的星球上。这样悲伤的我们。我们的生命存在于这样的小小的、拥挤的、温暖的时代之中。庞大的背景音乐,悠扬地回荡在整个上海,为这个繁华的时代点缀着金边。还有更多我们并不知道的时间,我们未曾看见的场所,这个时代并未停止转动。它用一种最冷酷和理智的方式,让每一个人的生命平行前进。我走出黑暗的展厅,窗外是南京西路逼人的奢华气息。无数高级轿车从面前开过去。那些从橱窗里发射出来的物质光芒,几乎要刺瞎人的眼睛。这是上海最顶级的地段,也是上海最冷漠的区域。这里的人们内心都怀着剧烈的嫉妒和仇恨,这些浓烈而扎实的恨,是上帝仍给这个上海顶级区域里的一枚枚炸弹,没有人能够幸免,所有人都在持续不断的轰隆声里,血肉横飞,魂飞魄散。躺在床上可以看见雪白的天花板。再加上雪白的床单。就可以幻想自己在一个雪白的世界。我们所熟悉的 雪白的世界,有医院或者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