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精神层面上理解,我想说谭咏麟是世俗的,他相当从容地处理世俗生活,话说得相当漂亮,把观众很好地组织起来,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话使观众激动,什么时候
从精神层面上理解,我想说谭咏麟是世俗的,他相当从容地处理世俗生活,话说得相当漂亮,把观众很好地组织起来,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话使观众激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话使观众安静,他都做得游刃有余,让观众在整个演唱会过程中都能处于一种休闲、享受的状态。当然,谭咏麟是世俗的,但并不是低俗。而黄家驹,我认为他是清高的。这清高不是说他与世俗生活隔离,与观众有距离,而是他的思想、精神处于一个清高的位置。黄家驹在台上认认真真地唱他的歌,让人感到那么高大,就像一位布道者,布道着他的思想一样,台下万千观众,不是嘻嘻哈哈打成一片,不是享受休闲,而是多多少少被这一歌者的精神感染,他们一边在听,一边在想。黄家驹没有谭咏麟那样的好口才,也许说,他也没有谭咏麟那样的好演技,他所以打动听众的,是他的真,是他的深,是他的清高。
谭咏麟将整个乐坛当做一个“乐池”(相对于“舞池”)。在这一个天地里,他倾情地唱,华丽地舞,他不但将自己激动起来,而且将所有观众都激动起来,大家跟他一起热闹,开心,歌舞升平,完全抛开平时的喧嚣,尽情享受演唱会的这一刻,无拘无束。在“91柔情演唱会”里,谭咏麟一开始就对观众说:“看我的演唱会当回家一样就行了。”可以想见,观众看他的演唱会会有多么轻松。他在演唱会上目的就是愉悦观众,由于个人能力相当优秀,他很容易就将全场万千观众驾驭,在“94纯金曲演唱会”上,唱《雾之恋》,当唱到氛围最浓处,他一声“一齐”的号召,就将整个演唱会推到了最g.c,可见他的驾驭能力是有多强。在演唱会上,谭咏麟是将休闲运用到了极致,将享受运用到了极致。所以看他的演唱会,观众完全将压力放下,将心态完全放开,跟着谭咏麟进入一种如梦如醉的状态。看完了演唱会之后,观众会带着轻松的心情心满意足地回家。
而黄家驹跟谭咏麟不同,在黄家驹心目中,乐坛是一个有高度的地方,就像讲坛、文坛等等一样,在这个坛上面,存在的不是世俗中人所谓的遵守游戏规则,而是要存在一种崇敬,要存在一种信仰。你要么不要走上这个坛,一旦你走上了这个坛,你就要去敬仰,去尊敬这个坛的高大。黄家驹在一次接受采访时说过一句话让我深有感触,这句话就是“香港是没有乐坛的”。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香港著名歌星何其多,男的有谭咏麟、张国荣、罗文、张学友等等,女的有梅艳芳、徐小凤、邓丽君、陈慧娴等等,这个年代,这些歌星都正处于鼎盛时期,在香港演唱届如日中天,但是黄家驹却说香港是没有乐坛的。这其实不难理解,正如前面所说,黄家驹是从精神层面上去理解乐坛的,他把音乐看成是一种纯粹的艺术,一首歌跟一本书是一样的,都是艺术,都是借以表达自己的艺术。一个真正的作家要有文坛,一个传道授业解惑的教师要有讲坛,一个布道者要有教坛,一个真正的歌者要有乐坛。这个乐坛,与世俗世界是保持着距离的,它不是用物质去填满的,而是用精神去支撑的。它不是现实意义上的给你去蹦去跳的地方,而是抽象意义上的供精神寄托、发扬的地方。就比如一张纸,不尊敬的人只在上面胡乱涂鸦,而虔诚的艺术家则会在上面表达自己的思想。所以,虽然当时香港有那么多唱功深厚的歌星,但是却没有人将音乐当作一份足以献身的事业去崇仰,将音乐当作一份神圣的事业去实践,这个音乐界就只有娱乐,歌舞升平,莺莺燕燕,风花雪月,只有享受,没有理想。黄家驹是一个充满理想的人,是一个实践理想的人,自然看不惯这种热闹现象,所以他就自然而然认为香港是没有乐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