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王小帅Angelababy遭遇 《笙萧默》是一堆垃圾
王小帅引用徐静蕾的话说,“小众也是众,如今好像小众就是没人看的意思。”相比于基数庞大的主流观众,在必须使自己势利化的院线眼中,小众就是没人看的意思。
在遭遇《何以笙箫默》的正面阻击后,《闯入者》的导演王小帅开始以可怜又悲壮的面目发了一份声明,表明自己的电影遭遇了不可想象的超低排片率,电影上映的那天是他“开始拍电影以来最黑暗的一天”,等等。
王小帅的悲愤是真实的,他确实认为自己是个受害者——是中国这个连续10年每年保持30%以上增长的电影市场的受害者。但撒娇、贩卖弱势以及铺陈情怀,在残酷的商战世界中是没有用的,它不但不会让你的收益产生质变,还会严重减损你的尊严。到现在为止,王小帅或者说王小帅这样的艺术片导演们或许真的还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活得这么悲催。他们只能酸楚得觉得自己怀才不遇。
说真的,互联网时代,根本就没有怀才不遇这回事。是你自己没想清楚罢了。
其实,《何以笙箫默》也好,《左耳》也好,哪怕还包括《赤道》什么的,这些商业片根本就没把《闯入者》当做一个对手。不是说觉得这个对手弱小,而是根本就是忽略不计。你去街上问问,有多少人听说过《闯入者》。在五一档期,正面碰撞由黄晓明、杨幂、Angelababy这些人主演的、话题已成现象级的一部言情电影,《闯入者》除了成为炮灰难道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简单粗暴地讲,从电影本体上,《闯入者》是部难得的良心片,《笙萧默》就是一堆垃圾。但如果你面对的是一群食腐动物,那么前者天然就不被消化。好,那我们就来聊聊,王小帅想不通的那些事。
按理说,在电影院里看到的,应该都是“电影”,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这其中,有真正意义上的“电影”,而另一部分是通过精算而生成的投资产品。它们只不过长了一张像“电影”的脸,有剧情、有配乐、有人出演,但实际上,和传统意义上的电影早已不是一个物种。 王小帅们仍然秉承着传统手工匠人的制作电影模式,写出一个好故事、寻找合适故事和人物的演员、封闭式地认真拍摄,然后把它送入院线撞大运。而《何以笙箫默》这样的“产品”不是这个流程,它们基于大数据分析、IP转换率、寻找一个已经拥有海量受众基础的故事(故事本体好坏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气火爆),然后把所有道具尽可能换成植入广告以弥合成本,甚至特意为广告设计剧情;再然后,寻找偶像级的演员出演(演技好坏以及是否适合故事不重要,重要的是粉丝基础);继而,开放式地拍摄,拍摄过程本身就是营销和二次积累粉丝的过程,粉丝会一直持续关注这个过程,并觉得这个过程与自己一直发生着关系,愈发期待看到最终的产品,当这个产品最终进入市场,无非只是收割利润,根本不存在失败的可能。所以,王小帅撞上《笙萧默》基本上是工业文明败给了互联网时代。是手艺工匠输给了大数据精算师。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战争,甚至根本不是一个时空里的交错。
王小帅所吸引的是“影迷”,《何以笙箫默》吸引的是“粉丝”。这是两个种群。前者其实只存在于互联网上和家里的小屏幕前。去往电影院,如今被当做了一种社交活动。它隶属于吃饭、逛街之后的一站,目的是休息、放松和为走出影院之后储备社交话题。电影本体的质量根本无足轻重,重要的是,电影能衍射出多少社交素材。《何以笙箫默》这类电影的社交素材是宽泛的,它的世俗谈资和偶像话题会让受众产生一种不去观看就会被排除于社交生活的恐惧感,但《闯入者》这类电影是更加内化的观影方式,它只适合一个人咀嚼,而绝非成为餐桌段子。所以,在这个喧嚣时代,它死定了。
那么,为什么中国就容不下艺术电影?
从观众层面来说,中国当下的生活仍然压力山大,生活本身充满戏剧性,每天面对各种惊悚、悬疑和人性拷问。所以这群人基本以避难心态走入电影院。霸道总裁的壁咚和强吻是这群观众得以暂时脱离残酷现实的吗啡。你怎么能让一群每天都经历残酷的人走进影院再经历一次更残忍的拷问呢?所以,凡是一切具备“意义”的电影一定会被抵触,人们只想在黑暗中进行感性和恶趣味的狂欢,根本不想触动理性。 从院线体系来说,中国影院是近乎残暴的商业模式。大商场植入,高地租成本,必须依靠大受众、挣快钱、用最势利的眼光去考量产品才能尽快盈利。我曾经说过,中国电影本质上是一个房地产问题。目前的土地出让模式,根本不存在建立艺术院线的可能性。
王小帅引用徐静蕾的话说,“小众也是众,如今好像小众就是没人看的意思。”相比于基数庞大的主流观众,在必须使自己势利化的院线眼中,小众就是没人看的意思。王小帅说,中老年观众被排除在电影院之外。他为此鸣不平。一个人的文化消费模式是与他们年轻时的储备有关的。如今中国这一辈老年人,年轻时只被卷入各种运动,如今怎么会有定期去影院的消费习惯呢?那么,王小帅这样的导演,既然特别想做一个拯救者,那么就要认命做一个牺牲者。你不能一边完善自己的上帝人格,一边还要求吸引无数真金白银。 故意不识时务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但前提是,你做好接受那些代价的准备,微笑着闭嘴,收割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乞怜。
去年,《白日焰火》拿了柏林金熊返回中国院线,斩获一亿票房。很多圈内人无比振奋,纷纷一脸穷人翻身的表情说道,艺术片的春天来啦。中国知识分子最大的爱好就是白日做梦,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而根本不关心真相。《白日焰火》的主演是当时如日中天的桂纶镁,她一个人能拉动的票房就难以想象,这票房和艺术片与金熊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那部电影要是由鹿晗什么的出演,票房三亿都不奇怪。但王小帅想着如何依照《白日焰火》,把这样的严肃电影的格局研究出来,找到稳定的人群基数就够了。我明确告诉你,研究不出来,不存在你们幻想的那部分基数,那部分基数在互联网上看电影。大奖会害死刁亦男,按照这个路子找非偶像做主角再拍一部,他的票房比《闯入者》还惨淡,不信就等着看。 王小帅还对比了美国和欧洲的市场,比如法国规定一部电影在任何一个影厅的排厅量不能超过三分之一等等。我们姑且不论欧洲目前的经济状况下,那么多艺术片滞销的现实。在中国,如果真的按照这样来做,马上会产生很多对策,比如,我干脆不放你的片子了,连一日游的机会都没有,就让几个最赚钱的片子平分那三分之一。再说,按照中国的电影制度,如果做出这类要求,也是管理部门作出,电影被行政干预得已经够多,一旦又一次加码,连排片都可以干涉,即使初心是好的,那最后的结果也是不堪设想的。如果真的呼唤管理部门强势干预市场,最终,最大的受害者一定还是这批艺术片导演,因为你们自己清楚,你们的题材不如人家商业片的安全。自己一旦变成市场上的劣势方,就会天然追求强大的行政力量出来重整山河,这是人的本性,但是请用你的理性想清楚利害。
中国电影目前的现实就是整个中国的一个镜像。强者通吃,弱者恒弱。目前一切已经确定,在一个垄断基础的实体现实中,基本不存在什么撼动局面的可能性了。
如今,如果你想做严肃电影,最好的方式就是投靠互联网。网络已经拆解了很多原本无解的垄断模式,它一定能再次拆解电影市场的病灶。比如,用互联网数据计算出非周末时段中那些大片排片的无效时间,用数据说服院线,把那些时段置换给艺术片,以年为单位长期循环放映,你做不到畅销,就试试长销;比如,把大银幕的放映只当做一种广告手段,把盈利可能性彻底转向互联网,实话讲,大银幕如今更多的功能已经变成呈现视觉奇观,善于细腻叙事的艺术片或许应该适当放弃一些大银幕迷信。一旦如此,你就会发现一片崭新的、庞大而隐秘的“影迷”群体,他们盘踞于互联网,愿意也可以为你的严肃电影进行长尾消费。
互联网早已不是什么虚拟世界,甚至已经不单纯是一个工具,它就是这个时代的基座,你不能用工业时代的手段和方式去对接这个时代。王小帅们要做的是想好自己要得到什么,算好能付出什么,明白自己能承担到哪一步,然后面对这一切。别痛心疾首地幻想自己是唐吉可德,别抱怨,更别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