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生命的终结后好久,朋友梦问我对远的故事里,有什么遗憾吗?我说:有,遗憾有很多。但是我的遗憾就是从来没有跟远说“我——爱——你”。至于领带...
在我周围的女性朋友当中,我大概是唯一一个会打领带的女人。这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的本领,但这个故事与远有关,对于我来说,是弥足珍贵的。
还记得远那双忧郁深邃的眼睛,在同龄人当中他略显得成熟,当他第一次穿着质地考究的西装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的英伟,挺拔又俊俏,他的帅气是与生俱来的,他的气质成熟又带点可爱,迷人而炫目。
会打领带吗?远低头问我。
呵,他确实要对我“低头”了,因为他实在长的太高了。
我不会,但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远坏坏地笑笑。我想他了解我,他在心底里嘲笑着我的不服输。
是啊,你是女生,领带这玩意儿是男人带的,你不会是很正常的。
远体贴的话让我受用,我赞同的直点头。
那我教你如何打领带。远的兴致很高。
不管我愿意不愿意,远将领带带在我的脖子上,他站在我身后,让我整个背贴在他的怀里,他的双手从我的颈部的两侧伸出来轻拉着领带的两端。这样的姿势极其暧昧,尤其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脸庞,我压根都不敢动动,怕不小心“一亲芳泽”。
我又不穿西装,也不会穿男士的衬衣,领带这种东西基本上和我绝缘,我学会打领带做什么?我嘟囔着,因为我了解这打领带绝对不会跟系红领巾一样简单,何况我觉得我学会了也没什么用。
来来来,有用有用,我先教你啊。远的语气似乎有种魔力,让我无法拒绝他的建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领带的颜色太花哨,还是我和远如此亲密使我无法集中精神,远给我示范了足足三遍,我依旧没有学会,我烦躁地拉开已经被我弄皱的领带,撒娇说不学。
远有几秒钟没有说话,然后慢慢地说:我想让你学会如何打领带。男人的领带一般是由他的女朋友,或者是他的老婆给他打的。至于我,我想让你成为第一个帮我打领带的女生,唯一的那个人。再试试看,我再多教你几次吧。
远的话让我震动,他抓住了我的软肋,我就是对他的柔情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投降。
再次的学习,一遍成功,我很高兴,远脸上的笑容比我多,我想他更开心吧。
我成功在远的脖子上打好了领带,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很满意。
嗯,就是这样的。远嘀咕着,他似乎很知足。
真是这样的吗?一个女人不能随便给其他男人打领带吗?即使是好朋友都不行吗?上司呢?或者是爸爸呢?又或者是金呢?我不能给他打领带吗?我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
远哑然失笑,坏坏的表情里略带可爱。
傻瓜,当然不能。你的好朋友会有他们的女朋友帮他打领带,至于你的上司的话,他也应该有他的老婆帮他,至于你爸爸,不是有你妈妈吗?还有金,没有女朋友,他自己会给自己打的,不需要你。
那如果有人不会打领带,那我可以帮助他们吗?我并没有放弃。
嗯,忘记你是个热心肠了。那我只好允许你可以帮助他们,但不能在他们身上打领带,最多你在你的脖子上系好,再给他们。
为什么要这样?这代表什么吗?
因为你只有爱一个男人,你才会给他打领带。有点类似戒指不能随便送,这代表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承诺,至于打领带也一样,相当于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表白。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的这样的说法,有点新鲜,更觉得有趣。
远,我有没有对你表白过啊?我问。
没有。远的回答相当有把握。
我没有辩驳,因为我知道远说的是标准答案。在当时,我心底涌出一点点的内疚,我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如此吝啬表达我自己对他的感觉。
远,听好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我说。
嗯,我听着。
你听好了,如果有一天我给你打领带,那么就表示我在对你表白。
远一怔,很正经的样子:那刚才算不算?
当然不算,刚才我刚刚学会哪。我耍赖。
在后来的日子里,远经常无端端拿着领带让我帮他系,我始终不肯。直到那一年他的生日,他正对着镜子拿着条领带,我叫住了他,走到他身边,告诉他:让我来帮你系吧,我已经偷偷练习过很多次了,相信我会比你做得更好。
远当时的神情,现在回想起来也是难以磨灭,有点激动,眼神流动着光彩。在我系领带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没有从我的脸上移开。
你主动给我系领带?!远好像并不太相信这个事实。
不好吗?我抬抬下巴,似乎在挑衅。
只是——只是,你知道的,这打领带是——
是什么?你不是说过,一个女人给一个男人打领带的话,相当于是在给这个男人表白吗?
是啊,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你在对我表白?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有点不好意思,不管我性格是不是开朗,但这和害羞不抵触,我只是没有勇气承认我喜欢远,甚至是爱他罢了。
清楚记得远那天很兴奋,他对谁都笑,真的是有点一反常态。当我和他站在一起,别人问起我的时候,他会大声地介绍:这是我女朋友,也是我将来的老婆。
我的天,这真的和平时的远不一样,他从来没有如此高调过。我想制止他,也毫无办法。我想松开被他牵着的手以示抗议,表示要低调,他也拼命紧紧握着我的手不放,孩子气地在我耳边时不时说:我就不放开你,绝对不放开你,就不放开你。
当天,远送我回家,我下车前他突然说:蓝蓝,有一天我会听到你会说我想听的那三个字吗?
我很肯定地:会的,应该会在不久的将来吧,我有勇气说的时候。
远的笑容是迷人的,我想他将我的话听了进去,当成是一种约定,而我也相信我会信守诺言。再后来,我给远打过很多次领带,但始终都没有很清晰的告诉他想听到的我发自内心的那几个字眼。
在远生命的终结后好久,朋友梦问我对远的故事里,有什么遗憾吗?我说:有,遗憾有很多。但是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从来没有跟远说“我——爱——你”。
至于领带,我从来没有给别人打过领带,因为我始终相信远说的话:一个女人给一个男人打领带,相当于这个女人对这个男人的表白。